草川🍒见晴

画绑@夜璃
文绑@阿七
大亲友@顾清辞

不介意日fo。谢谢喜欢。

【2H/1827】白无垢

“你会因为一个梦而喜欢上一个人吗?”


“他出现在你的梦里不就是已经喜欢上了吗?”——题记


——


天水洗一般蓝,云彩轻薄如纱漂浮在上面。太阳好似恋爱初期娇羞的漂亮女孩,躲在云层后面看不真切。阳光懒懒散散的铺在地上,一切都暖呼呼的。


沢田纲吉撰写好了最后一封书信然后认认真真的折好放到信封里又从抽屉里拿出火漆小心的扣下来一点儿,用蜡烛燃软再用漆印扣在上面封好信封。


他长舒一口气,然后笑着把书信交给在一旁正激动又期待的望着他的女孩,“信写好了,接下来你去买个邮票贴上去就可以了,记得要带花纹的那种别买错了。”温和的嗓音如一缕清泉把人心头上的急躁都熨得妥帖。


“谢谢!谢谢!”女孩颤抖着手接过信封,眼睛里激动之色怎么也掩不住。“钱给您放在箱子里了。”


“嗯,好。”沢田纲吉小心的收好那根跟他了许久的钢笔,把它包在布包里放回抽屉。“快去邮局吧,一会该关了。”他耐心的叮嘱。


“好!”女孩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穿着木屐扭着身子小跑出去了。


沢田纲吉无奈的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欢愉得像一只即将破笼而出的鸟儿。大致是去寄信给她的情郎吧。他眉眼舒展,狠狠伸了一个懒腰除去刚才不断写作的疲惫。


他从窗口望出去,天还是如往常一般蓝,如神一般俯瞰着世人,冷眼旁观他们的悲欢离合。


这里是吉原。


一个充满了肮脏和情色的地方。


这里是吉原。


是人们抒发欲望和贪婪的地方。


这里是吉原。


也是沢田纲吉出生的地方。


他的母亲是个大和抚子一般的女人,温柔又乖顺。生在这乱世,茶花似得她被父母卖到这里做着不入流的活计。但是她没有怨怼反而在这个地方遇到了她一生依恋的那个男人。


沢田纲吉不知道男人的姓名,只听母亲描述说那是个高大又充满男子气概的人。她说他很爱她会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她等了一生都没有等到那个人再回来叫她一声奈奈然后温柔拥她入怀的身影。她病故了。在这种地方,没有保护措施和先进的医疗技术,因病死去的人不计其数,她也只是芸芸中的一个可怜人罢了。


问沢田纲吉恨吗。说不怨不恨是假的,恨那个人没有遵守与母亲的约定来到这里,也怨那个人的无情。但是,他不能。因为母亲在世时每每提起那个男人眼睛里面温柔的光和爱恋是藏不住的,那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全心全意的托付,而且母亲说她很感谢他因为他给自己一个这样可爱的男孩。


母亲深爱着沢田纲吉,正如她爱自己的生命。她本来可以攒够钱赎身的,但是却拿着自己的全部家当送沢田纲吉去读书,她告诉他我们虽然身份贫贱,但是志气却不能短。妈妈相信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孩。沢田纲吉相信了母亲的话,也没有让她失望,在一众贵族子弟中拿了最漂亮的分数。


他们嫉妒沢田纲吉的才智,又无魇他的艳质。一双明亮的杏眼仿佛藏进了所有春色,就连吉原最有名的艺伎都比不过他一分。眉目流转间便揽尽芳华。


贵族女孩们会一边鄙视他的身份对他洗的发糙的校服不屑一顾一边又忍不住的偷偷看他为他清瘦挺拔的身影而偷偷脸红。贵族男孩们会给他起难听的外号,叫他小野种,把他围在墙上打,然后轻蔑的盯着他企图让他弯下脊梁跪地求饶。可是他们失望了,即使身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肚子搅起来一样的疼,沢田纲吉也从来没有忘记母亲跟他说过的,他抬起眼,目光如剑,脊背如竹。


他被男孩们欺负的时候总记得有一个穿着黑色学生制服的人赶过来几下制服了那群闹事的男孩然后给他扔下一包冰袋。可是他头昏着看不真切,只是恍惚的记得那个人随着风飘起来的黑色碎发和逆着光挺拔的背影,恍若战旗。


后来母亲去世,沢田纲吉没了经济来源从学校退学。又因为出身低贱没办法谋一个好的营生,只能回到吉原,在这方寸之地靠给那些不识字的妓女们写书信为生。


他拉开门,让阳光大片大片的照进来,身子都暖了起来。虽然已是初春,但是冬天的冷气还没有完全消散,正卯足了劲儿往人们的身体里钻。沢田纲吉搓了搓手,踩上木屐往院子里去。院子里的樱花已经稍稍冒头了,正鼓着花骨朵等待着时机绽放自己的美丽。他凑过去,樱花树枝在他脸上投下阴影,像是艺伎描眉的画笔在他脸上画出繁复的纹路。


军靴踩在沙子上的声音惊起了在房檐休息的长尾鸟,也让沢田纲吉回过头去看向那个带着几分紧张拘谨的男人。


“你来了?”他笑道,笑意在唇边晕开弧度也在男人的心中激起一片波纹。


“啊……嗯……”狱寺隼人走到沢田纲吉面前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微红着脸别过头去,然后想到什么又马上转过来,把大衣脱下来批到沢田纲吉身上,“现在外面还冷着呢!”


“谢谢。”沢田纲吉拢紧了大衣没有拒绝狱寺隼人的好意。“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是上面又来寻乐子了?”他从来不避讳这里是个烟花之地的事实,反倒是狱寺隼人,沢田纲吉每次说起来的时候他总觉得受到了莫大的欺辱,仿佛住在这个地方的人是他一样。


“才没有。那群老家伙又不是天天来……”狱寺隼人岔开话题,他瞧见沢田纲吉手掌边不小心沾的墨水,把他的手拉过来用怀中还带着温度的手帕仔细擦着,“今天又替那群……啊,她们写东西了?”


“嗯。”沢田纲吉的手搭在狱寺隼人手里,被他温柔擦拭着,心里也微微软了下来。他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的。


可是……


也只能到此为止。


沢田纲吉把手抽回来,放在袖里,转身折了枝未开放的樱花放在狱寺隼人手里,然后把大衣脱下来还给他,“回去吧。”他在拒绝。


望着手中未来放的樱花,和怅然若失的温度,即使是他这个半吊子的日本人也知道这是一种无言的拒绝。其实从他和沢田纲吉相遇那天,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出局了。“那……我回去了。”他拉起了一个勉强的微笑,想在这个人面前保持自己最后的风度。


“嗯。外面还冷着,且小心些。以后也不必来了吧。”沢田纲吉说道,他一如往昔的微笑着,却也让人觉得无能为力,像是一腔热血都落了空。


狱寺隼人落荒而逃,他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回到大使馆的,只记得自己发了一场高烧,梦中全是那个人站在樱花树下温柔回眸的身影。


日子还是如白水般过着,偶尔会有几个不长眼色的过来向沢田纲吉求欢试图让他屈服于自己,都被沢田纲吉打了回去。沢田纲吉虽然生得一副瘦弱身子,相貌也是极其文弱柔和得如初春盛开的樱花,但是身手和性子并不弱。几下子就制服了那群浪荡子,让他们不敢再造次。


久而久之,吉原外就产生了一个传言,说吉原里最美的高岭之花不是那个有名的艺伎而是住在陋室的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听了,只得咧着嘴不知道作何反应。真是无稽之谈,贻笑大方!反倒是经常过来找沢田纲吉写信的几个小姑娘,一脸认同的点头搞得沢田纲吉哭笑不得。


“纲吉君本来就比她好看嘛!”穿着浅粉色和服的女孩子嗔了一声,现在还没到吉原开店的时候,所以她们的妆发都十分简单,透着女孩子最原始的淳朴和干净。其实,她们年岁也不大,都是可怜人。


“就是说嘛!”另一个女孩子跟了一句,然后邀功似得往沢田纲吉身边凑,“我说的对不对呀?”


“一群嚼舌根的!”正说着,门口就走进了一位美人,虽然还不到营业时候,但是她身上的妆服可一点都没有怠慢,处处透露着精致。长至拖地的和服用金线在拖尾上面绣着大片牡丹,又在其间点缀精致的云纹,轻步走动,仿佛牡丹都活了起来正妖艳的绽放着,摄人心魄。


“啊……是花魁……”女孩们都散了,就留下沢田纲吉支着一只腿坐在榻榻米上,抬头冲她笑,“来了?今天写什么?”


“哼。”花魁瞪他一眼,与他隔了几步坐下。“你不知道外面的流言吗?”


“知道又怎么样?与我无关。”沢田纲吉把钢笔翻出来拿了纸准备听她说要写什么,花魁却没打算直接开始。


“你怎么什么都不在乎?”她追问,漂亮的凤眼自带媚色。


“那我应该在乎什么?”沢田纲吉放下钢笔转头看她,琥珀色的眼睛里流转着碎光,宛若万千星河都坠入其中。温和却又觉得遥远。


“我知道你在乎什么。”花魁愣了一瞬,暗道媚骨天成。随即就换了神色,依旧那副睥睨的样子,挑着眉看向他,她伸出葱指指向沢田纲吉书柜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红色的指尖向下指在书脊的名字上,“你在乎他。”


“倒也没错。”沢田纲吉没否认。“他是当今最有名的文豪,哪一个笔者不在乎他呢?”在当下,写的再好的严肃文学也会被铺天盖地的低俗小说比下去,可是如果有大文豪提过一句,人们就会趋之若鹜,那时候是金子就会发光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花魁摇头,“你在乎他这个人。”


“……”沢田纲吉没答,转过头去目光回到信纸上,“你今天要写什么?”


“哼。这么多年也只会逃避!”花魁嗤了一声,看沢田纲吉不理,便也开始说自己信的内容。


一信终了。沢田纲吉把封好的信封递到花魁手里。花魁接了信转身将出屋子,刚迈出一步就顿住了,还是把腿收了回来,她背对着沢田纲吉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到底该不该说出口。但是纠结太久也不是她的性子,只见她猛的的转身,一把把沢田纲吉的手拽过来塞过去一张狐狸假面。“他会去烟火大会!”然后也不待沢田纲吉说着什么就一如来时那般风风火火的走了。


沢田纲吉望着花魁的背影莞尔,他低头略失神的看着手里精致的狐狸假面,眼角位置还印着淡紫色的云纹。“烟火大会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沢田纲吉的心却不如往日那般平静,就像是泉眼被砸开缝隙甘泉一波波涌上来,他的心既快乐又难过,煎熬的他不知如何是好。他本不应该生出如此这般女儿心思,只是一想到那个人心里面的酸楚和甘甜就忍不住冒出来,一个个化成了实体的小人一边告诉他他如何想见他,另一边又告诉他以他现在的境况见了也是不配的。


沢田纲吉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他也不觉得自己的工作有什么羞耻,只是面对那个人自己的万般云淡风轻运筹帷幄都化为虚妄,变回最初那个满身尘土蹲在那人身后隔着烟尘望向他背影的少年。


云雀恭弥啊……


烟花大会当日,沢田纲吉送走了最后一位找他代笔的女孩,女孩走到门口回过身羞涩的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憧憬。“纲吉君会去烟花大会吗?”


她眼中的期待是藏不住的,沢田纲吉知道那代表什么。他摇摇头,拒绝了女孩子的邀请。女孩子明显失望了下来。沢田纲吉没有去安慰,一步步走回了屋子。因为他知道随时随地给予的温柔是廉价的。他的母亲是教过他要温和待人,他也知道与人为善是好的,但是他的心只有一颗,温柔分给了别人,那么真正遇到他想予以全部的那个人的时候他就什么也拿不出了。他只想把自己全部给他,只给他一个。


沢田纲吉回到屋子里看着花魁差人送过来的华丽和服正端正的挂在架子上,像极了灰姑娘即将参加舞会的新衣。他走过去,身上的和服随着步伐散落下来宛若褪去的蝉翼落在白皙的脚踝。他拿起和服振袖穿上,可最后的腰带却怎么也无法系得端正。花魁这时候推门走了进来,他没问她为什么出现,她也没出声,两个人仿佛早就约好了似得,沢田纲吉一点点的由她帮助穿好和服,抚平每一处褶皱,在期间他们的呼吸几近相间,但是却没有一点触碰。待到和服全部穿好的时候,花魁忍不住抱住了沢田纲吉,那张别人看来倾国倾城的漂亮脸蛋上充满了酸楚,她紧紧的抱着沢田纲吉,颤抖着小心翼翼着。沢田纲吉没动,任由她抱着,待到她冷静下来才轻轻推开她。那一双漂亮的凤眼眼尾已经落了红色,但是花魁还是努力的笑着,“今天可要好好表现啊。”


沢田纲吉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知道对于吉原的人来讲烟花大会意味着什么。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轻轻的摸了摸花魁的发顶,“谢谢。”


花魁一把打开他的手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别套近乎!衣服可是要还回来的!”只是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好。”沢田纲吉笑,郑重的回答。


他在花魁的注视下穿着那双精致的木屐一点点走出他的住所。今天的吉原热闹非凡,各家都挂上了彩色的装饰,街上女孩们也是努力的打扮,都是以最美的样子出现,可是当沢田纲吉出现的时候,这一切好像都失去了颜色,千万间只有他是最绚烂的那一个。


稍长的头发随着步子随意的散在肩膀上,和服左肩用金线绣着大片樱花,灯光晃映下仿佛流动一般。稍显病态的白皙肌肤略点胭脂色宛若盛开的山樱。明明通身是出尘的疏离模样,今日却显得妖冶非凡。美目流转直让人想到灼灼其华。他浅色的唇轻轻弯起,“烟花大会可是开始了?”他轻拦住一个路人问道,那路人仿佛升天了一般脸涨的通红,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嘴巴都不知道长在哪里,结巴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沢田纲吉无奈的笑了笑,顺着人流往前走去,可是他每走一步人们就会自发的给他让出位置,原本拥挤的人群竟然因为他硬生生的劈出一条小路来。他也只得一点点向前走,直走到最后,一个人站在樱花树下,那人带着假面看不出容貌。他回过头与沢田纲吉隔着几步遥遥对望,好像穿越了时光,对方眼神里面的忍耐和不爽顷刻间化成了温柔,他慢慢的走到沢田纲吉面前,把沢田纲吉攥在手中的假面拿起来给他带上,“草食动物,这样,只有我能认出你了。”


心里一直绷着弦忽然就断了,原本努力维持的从容也变得慌乱,只觉得自己只要站在这里注视着他,感受着他的手隔着假面拂过自己的眼角就什么也不重要了。沢田纲吉努力平复着心里一下子翻涌起来的酸楚和雀跃。他一步步靠近着云雀恭弥,小心翼翼又步伐坚定,“云雀前辈。”


“好久不见。”


“砰——”夜空忽然绽放烟花,淹没掉了云雀恭弥接下来的话语,沢田纲吉努力去听,但是也只是看到云雀恭弥张合的口型。


他说了什么?


可是他说了什么也不太重要,因为云雀恭弥牵住了他的手,在这个他最不喜欢的地方,在这个人群拥挤的地方,他紧紧的牵住了他的手。


“前面那位是花魁吧?”尖细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沢田纲吉回头,入眼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他正引着一群穿着笔挺的西洋人走过来。为首的人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西装勾勒出利落的身影。他脸上带了一张黑色假面,目光尖锐的像鹰。


他的目光扫过沢田纲吉,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云雀恭弥挡在沢田纲吉面前,“他不是。”


男人没理会云雀恭弥的动作,仿佛他的不存在一般,刚想越过云雀恭弥去把沢田纲吉的假面摘下来,就被云雀恭弥一拐子拦住了,他往后一退饶有兴趣的望着他们。


“怎么?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黑西装冲着尖嘴猴腮的男人讥笑道。那个男人立马就讨好的堆笑道,“不不不,大人误会了,误会了。”他想凑过来拉沢田纲吉的手却被云雀恭弥拦着怎么也近不了身,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


这时候吉原的负责人也来了,只见他穿着一身深紫色和服,和服上绣着妖艳的彼岸花。他手轻捏着一柄烟斗,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这是有人在欺负我家的人啊。”


因为母亲是这家店的艺伎,所以沢田纲吉出生伊始身上就印了这家店的名字。


“六道骸……”沢田纲吉退了两步,虽然六道骸从来没有对他做出出格的事,但是他就是想离他远点,就像是被蝮蛇盯上的青蛙,本能的想逃离。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看到是六道骸来了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也不敢再动手动脚反而凑到六道骸面前切切查查的说着什么,看着六道骸的神色变化大致是把沢田纲吉带过去之后会给他什么好处吧。


“不行哦。”没等男人把条件说完,六道骸打断道,“沢田纲吉可是我的宝物,怎么是你们可以随便借过去的?”


男人的神色瞬间变化,变得阴狠起来,一方面因为六道骸让他在大人物面前失了面子,另一方面也痛恨他的不识好歹。


“更何况他也不是花魁,就是个下等仆人。你要找花魁我差人另帮你寻去。”六道骸顿了顿继续说。


男人脸上马上又堆满笑容,然后冲着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恭敬的询问是否可以。


黑西装眼神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沢田纲吉,就算六道骸来了也没有让他把目光分出去半分,就像钉子一样死死的钉住了沢田纲吉。


“就要他。”他不容置疑的开口,明明没什么语气却让人觉得如芒在背。


“这……”


“不然……”男人顿了顿,忽然笑着开口声音颇为轻快,“就叫那个花魁晚上过来。”


吉原有规定,花魁拥有选择客人和不卖身的权利,但是看这人显然是一个惹不起的角色,而且看六道骸那副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保花魁的心思。


“我去。”沢田纲吉忽然说。


云雀恭弥回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然后目光冷了下来,猛的冲那个男人一拐子抽过去。他知道沢田纲吉的心软,也知道沢田纲吉不可能为了保全自己而伤害别人,所以,只要打倒那个领头的就可以了吧。


他的出招很快,很难想象他就是报纸上经常出现的那个大文豪,握惯了笔杆子的手握起浮萍拐竟然也毫不违和,反而更加合适,仿佛早就应该是这样,他不应该是那个坐在书桌前埋头苦写的酸秀才,而是站在战场上剑指苍穹的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哇哦……”云雀恭弥一招没中刚想再补上一拐,就被男人用捷克cz83指住了头,他嗤笑“现在可不是冷兵器时代了。小鬼。”


云雀恭弥刚要发作,就被沢田纲吉拉住了,“云雀前辈,我想去。”


就在刚刚,尖嘴猴腮明显看出了沢田纲吉的弱点是花魁,他趁着云雀和黑西装缠斗,吩咐属下绑了平时和沢田纲吉相熟的几个女孩又令他们去寻找真正的花魁用来威胁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看到平日里总来找自己写信的几个女孩的随身物事被尖嘴猴腮抓在手里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也没来得及安抚已经发作的云雀恭弥,跟着那几个人一步步的离开了街道。


云雀恭弥看着对面黑西装一副胸有成竹的嘴脸更是气的牙痒痒恨不得一拐子抽死他。只可惜刚近身就被几颗子弹点回了原地。


“你就不想看看他成长成什么样子了吗?”黑西装忽然说到,他语气愉悦就像即将看到完美作品的雕刻师。


云雀恭弥皱眉,“你认识草食动物?”


“嗯……这个称呼倒也适合他。不过我更喜欢叫他蠢纲。”


沢田纲吉跟随尖嘴猴腮走到屋子里,一进门就被里面的气势震慑到了,吉原虽然时常也会有穿西装的人来这里寻乐子,但是这么多还是头一次见。一群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西装颇为严肃的正坐在屋子里,不像是来寻欢更像是打群架。但是沢田纲吉进到屋子里却不觉得突兀,他身着一身华丽的和服像是误入西方世界的东方精灵,婉风流转美撼凡尘。


“这里是……”看出黑西装对沢田纲吉不一般,尖嘴猴腮也不敢怠慢,连忙引着他落了坐。


沢田纲吉被人群围在中间,感受那些人贪婪的目光如蛇在身上不停游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安的低下头。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阵势,平日里就算有人会多看他几眼也只稍作停留,并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被当做一件玩物来盯着看,好像他们面前摆放的怀石料理不是主菜而沢田纲吉才是。


忽然沢田纲吉感觉到了一份熟悉的视线,他抬起头望过去,是狱寺隼人。他对于沢田纲吉出现在这里也十分惊讶,彻亮的祖母绿眸子瞪大一脸茫然。


沢田纲吉冲着狱寺隼人笑了笑,在这里遇到一个熟人总是好的,能让他安心些。可狱寺隼人却马上回避了他投过去的目光,慌乱的低下头,若是沢田纲吉凑近了看还能看见他耳朵上抹不去的红晕。


正想着,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黑西装,他身后竟然还跟着云雀恭弥。云雀穿着一身靛蓝色和服在房间角落里找了个位置,离人群远远的。黑西装坐到了人群首位他饶有兴趣的盯着手中的茶杯,慢悠悠的在手里把玩,好像那个古朴的陶瓷杯子是什么难得物事。他没有直眼去看沢田纲吉,享受着他的窘迫。


“那个……里包恩先生……我们要开始吗?”尖嘴猴腮弯着腰搓着手对里包恩讨好的堆笑。


“嗯……”里包恩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目光在沢田纲吉身上打了个转弯起了嘴角。“可以。”


开始?开始什么?沢田纲吉疑惑的望向中间的两人,他正不解着尖嘴猴腮就走过来引着他去了隔壁的屋子。


“这是要做什么?”出了屋子沢田纲吉问道。


“大人要你表演花道。”尖嘴猴腮回答,“先净手。”他端过来一个金质水盆。


在吉原,每个人都有绝活,或是歌舞乐器,或是茶道书法。但沢田纲吉和他们不同,他出生起便被母亲送去读书,母亲不愿他学这些讨人喜欢的东西,希望他可以和其他学生一样端着书册周身书香。于是他长到现在,对于那些传统真的没有了解多少。


“我不会花道。”沢田纲吉拒绝。


尖嘴猴腮马上变了脸色,“你说你不会?!”他瞪大了眼睛,但是只能压低声音吼道,“你可别耍我!”


“我为什么要撒谎。”沢田纲吉转眼去看他,目光平静并没有因为男人的暴躁而感到恐惧,反而像一汪深潭,他神情淡淡的瞥过去,手腕上系着的玉石手链叮当作响。“我是真的不会。”


“那我不管!你必须要上场!”男人想伸手拉扯沢田纲吉却被他轻轻躲过一盆水系数洒在了自己身上,显得十分滑稽。


“你!不就是个下作东西!装什么清高!”男人的话带着赤裸裸的恶意像一把刀一样扎进沢田纲吉心里,唤起了那些他早就埋藏在心底蒙尘的黑色回忆。


那些穿着华丽的男孩子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用蛇一般的目光舔舐他。他的母亲把他紧紧抱在怀里,用她并不壮健的身子将他挡的严严实实,撑起了他年少的整片天空,也让那颗不染的心灌满了温柔。他现在的一切,都是母亲的馈赠。


母亲告诉他平等,教会他仁慈,教养他永远要保持干干净净。他做到了。但是,为什么污秽总会自己找上来呢?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那些躲在世界阴暗面的家伙总是毫不留情的出现然后试图将他拉进深渊。从前那个穿着浅粉色和服的温柔女人会挡在自己面前,后来那个身着黑色学生制服的挺拔身影会把他护在身后。可是,一个个都离开了。最后的最后,只有自己。


没有人知道沢田纲吉那些褪了色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他们只晓得再次看到沢田纲吉的时候,他依旧是那个云淡风轻人如丽质天成的妙人。所有人都禁不住为他心动,但是他虽然是笑着的心却看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他想什么,无人知他爱什么。他就像世间虚无缥缈的梦,好像上帝收回画笔的时候他就会消失。


那样美好的一个人。好像用世界上所有华丽的辞藻来堆彻都不够。想把一切都双手捧着递到他眼前。可是他不会在意的。他永远那么清浅的笑,若即若离。


沢田纲吉回过神,他很少这么失态,就算是最痛苦的那几年也是牙咬的死死的,什么疼都往肚子里咽,因为他知道,他身边没人了。不自己去承担,还能怎么样呢?那些整日说着要把他奉为神祗的也不过是叶公好龙,真正得到了心里不一定怎么恶心。他忽然有点想笑,没想到和云雀恭弥的重逢竟然会让他落魄至此,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他脆弱不堪。果然,和那个人待在一起就会感到安心吗?哪怕是隔着屋子,隔着那么一群人。只要能微微察觉到他的气息,就足以让他放下所有防备,回到最初那个会冲着别人毫无戒备纯净微笑的男孩。


云雀恭弥啊……


沢田纲吉轻叹了一口气,真是我的罪。无期。


他恢复平日里那副样子,周身的状态也变了总觉得有无形的气在身边流动,让人忍不住注意他,他出现在哪,哪里就是风暴中心,所有人都要波及,然后成为他触手可得的猎物,却甘之如饴。


“走吧。”他忽然说道,男人大梦初醒,才恍然自己刚才竟然也为沢田纲吉痴了。明明他见过的美人无数,但遇到沢田纲吉也总是忍不住生出那些旖旎。


“你改变主意了?”男人硬生生的问道。


“算是,也该让他看看我的成长。”沢田纲吉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是了,他刚才真的忘形了,以为了云雀恭弥重逢就会回到从前,其实啊,一切早就变了不是吗?


他不再是那个当初被少年们追着打的脆弱兰草,也不是那个被人冤枉就一肚子委屈的山茶花。他现在很强大,强大到甚至可以保护身边的人,保护那个自己视为希望的家伙,虽然他可能会因为自己看扁他而揍他一顿,但是他也不在乎。因为自己终于有资格和他并肩。


沢田纲吉轻轻摸到来时花魁为他系的红带,那里面放着女孩为他求的平安符,她说她不爱做这些小女孩的活计,给他这个也只是凑巧被神社的人拉住了气氛在那里没法脱身。可是沢田纲吉知道,女孩子那颗在俗世里从未被污染过的心,如水晶一般剔透,那是对他最真诚的祝福和祈愿,希望他过得好,甚至以自己来交换。


沢田纲吉知道如果自己拒绝了或是搞砸了,受伤的一定是那个有着倔强眼神的女孩,他扯了扯袖子把褶皱抚平,“走吧,去会会我的老师。我们也很久不见了。”


重回客室,沢田纲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刚才的他仿若穗状花小的金栗兰,而现在犹如山柳,眼放光华。


“各位久等了。”他跪坐在最前方的蒲团上,由侍者在他旁边摆放好花枝和深瓶,他轻笑着,声音传到每一个人心里,击中心底悬挂铜钟,铜钟发出闷响回荡在整个心房。


他从花瓶里抽出花枝转腕去水,然后用剪刀剪出根茎插进深瓶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就连修炼多年的花道大事也不逞多让。


他真的没练过?尖嘴猴腮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个在人群中璀璨的人,他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露出自信和熟稔。


不知不觉间屋子里端坐的人都被沢田纲吉的动作吸引过去,所有人都倾着身子,扯长了脖子去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画面。他就是黑暗航行海面上的灯塔,无论海底迎接自己的是多么恐怖的未知,只要眼睛望向他,就知道自己的心还是热的,一切都还不算太坏,神没有把天使带离人间。


最后一枝白牡丹插入瓶中,沢田纲吉放下剪刀和手中的白巾。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盯着沢田纲吉看,眼睛里燃烧着最原始的欲望,想独占这个人。


里包恩轻笑出声不顾屋内气氛如何施施然走到沢田纲吉面前,抽出瓶内的白牡丹折断了花枝别到他的耳后,“花放在瓶子里可就不好看了。还是配人好。”


他顿了顿,“蠢纲,做的不错。”


沢田纲吉刚要出声,云雀恭弥浮萍拐就抽了过来,虽然里包恩用枪挡了一下但还是扫落了沢田纲吉耳边的几缕碎发。


白牡丹被抽碎掉落在地上,可怜的碎成几片。


“你就是要我看这个?”云雀恭弥挑衅的看向里包恩。他一把把沢田纲吉拉到怀里,“他的好我早就知道。”


被云雀恭弥拉着走在吉原街道上的时候,沢田纲吉还是觉得不真实,仿佛之前的种种都是他的一场大梦。不然他如何会被云雀恭弥牵着手如寻常情侣般买些他喜欢玩意儿。


沢田纲吉小时候并不富裕,母亲把所有的钱都拿去供他读书,他看见母亲疲惫但是又努力微笑的模样如何也说不出他羡慕邻座少年的玩具。于是他把那点小小的欲求和自私锁起来紧紧的压在心底谁也不让知道。


众人都以为他心比天高,爱的东西都是奇珍异宝。其实,他们都不懂他。沢田纲吉真正喜欢的不过是现在寻常孩童都不愿意去碰的过时玩具。


他的愿望卑微又渺小,不过尔尔。


但是云雀恭弥知道,他总能透过他的无所谓和强大看出他的柔软和伪装。他知道那个一直笑着完美的男孩,其实很脆弱,也很孩子气。他会因为吃不到街角刚出炉的苹果糖赌气,也会因为看到天气娃娃没有起作用而皱眉。


他不是神祗,不是精灵,不是所有人心中的旗帜和别在胸口的徽章,他只是他的沢田纲吉。


那个几年前遇到,救下,就再也忘不了的沢田纲吉。


他的草食动物。


他的作品,他的灵感,他笔下的每一个字都是出自于他,源于对他的爱。


云雀恭弥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也认为世间没什么可以束缚他的,但是他遇到了沢田纲吉,他忘记了即使是最孤高的浮云也是漂浮在天空上面的。被天空包容着温暖着。他逃不掉,也不想逃。


他牵着沢田纲吉的手带他走遍街头巷尾,给他买下他从前喜欢却没得到的东西。他紧紧的牵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暖意在两个人中间流淌,他们错过的时光似乎从未有过,他们一直这样牵着手,可以直到白头。


沢田纲吉回过头恍惚间看到街角的樱花开放了,明明只是初春。是今年的春太早了?暖得人心口都化开来。


他伸手接住落下的花瓣回过头往向一直望着他从未移开目光的云雀恭弥,“花开的真好。”他说。


“嗯,今年樱花会很美吧。”云雀恭弥说道,然后凑近了他,呼吸相间。


“是啊,很美。”


因为有你在。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愿此生此世故人入梦,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

全文一万多字,感觉怎么写也写不出纲吉的万分之一好。我爱他。今年应该是纲吉陪伴我的第十一年了。初一喜欢他现在已经大四了,不知不觉间我长得都比这个小少年大了许多。也遇到过很多天使角色,但是发现自己喜欢的还是最初那个一脸傻气却纯洁的可爱的沢田纲吉。感谢遇到他。

——

活动我也应该发图的!但是觉得自己技术实在有限,所以补了一篇文,希望大家喜欢。图在整点发。

——我的天使,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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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彩蛋:

樱花真美是改自月色真美。是一句告白。

白牡丹花语——荣耀

樱花花语——灿烂,纯洁的

爱情

金栗兰花语——隐约

兰草——柔

山茶花——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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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多解 @多解规划 的联动!!!永动机cp永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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