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川🍒见晴

【all叶】狐不胡

～叶受记梗群鬼节活动

骤雨初歇，街边的一切都湿漉漉的。


王杰希推开窗户，扫了一眼外面泛着水光的地面，心里想着昨儿进的药材怕不是又要潮了。


他紧紧的拉上窗户，将锁落好锁紧，然后走到柜台前将装着各式药材的小抽屉拉开，翻动几下，又加了几样除霉的小玩意，才悄悄放心的把抽屉推回去。


天色已经晚了，街边的路灯灯罩被熏得昏黄，像是即将熄灭一样苟延残喘着。


王杰希掸了两下袖口，算是去了潮气，然后走到后堂把油纸伞拿出来，取了钥匙锁好门，打算回家。


他俩住的离中草堂有点远，需要走上一段，不过习惯了，也就还好，权当实在忙碌的生活中添加几分乐趣。


人们不都说忙里偷闲么。


对于王杰希来说，从中草堂到家这几分钟就算是忙里偷闲了。


王杰希年纪轻轻的就从上一任掌柜的那里继承了药材铺，每天兢兢业业的，做事不算出彩，倒也把药材铺精英的风风火火。


铺子里的伙计都说，王杰希看起来年纪轻，没想到做生意却通的这些门道，倒真的是小看不得。


王杰希人前一副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样子，可很少人知道他私下里也是个跳脱的模样，夜半月上了梢头，他也会埋头在书案间写一写小玩意儿投稿到报纸上，几年下来倒也收获了不少粉丝。


因为身份神秘，加上一向奇诡的风格，读者们给他提了个艺名，魔术师。王杰希自己也接受了。


王杰希撑着油纸伞，走在有些昏暗的巷子里，布鞋摩擦石板路发出沙沙的声音，地上的水也时不时调皮的沾到裤腿子上。


那是一条常走的路，天已经暗的不行了，因为下雨的缘故，天上的星子也都隐了起来看不清切。


王杰希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巷子对面有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斜靠在泥墙上，手里拿这个烟斗，穿衣打扮倒像个富家公子，只可惜看不清样貌。


王杰希心想大概是哪家的公子大晚上出来了找乐子的，心里暗想几句不务正业就想侧身过去。


末了眼睛的余光却清晰的瞥见了那个人的样貌。


只见那人穿着墨绿色的长袍，上面绣着暗色龙纹，在昏暗的灯光照应下忽明忽暗。素白的手指修长瘦削，掌间托着一直檀木烟斗，烟没点着。


那人皮肤白的出奇，像是珠宝楼里上好的羊脂白玉，但是却不见生气，夜晚望上去，倒有些吓人。


一双微微上调的丹凤眼，薄唇。一副冷淡薄情的样貌，但是眉眼流转间却别有一番风情。


那人看王杰希走过来的时候，像是没看见他一般叼着那根没点着的烟杆，但是当注意到王杰希瞥过来的目光的时候，却微微上调了眉梢，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不可思议，又有几分有趣。


王杰希心想真是个怪人，也没多想就顺着老路往家走。


没想到的是，到了门口拿了钥匙要开门的时候，微微转身，那人竟然就现在自己身后街不远处，依旧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写依着身子，一副软骨头的样子。


王杰希皱皱眉，打开门狠狠地关了门，把一切都隔绝在身后。


那之后几天，王杰希都没在遇到这个人，他也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身后，直到又一个雨夜，王杰希又遇到了那个人，不过这一次那个人站的地方似乎离他更近了。


王杰希心下虽有几分不悦，但是也不好唐突，所以也就忍了，权当自己倒霉。


可是接下来连着几天大雨，王杰希都遇到了那人，而且那人已经快站到他家门口来了。


王杰希终于忍不了了，撑着油纸伞快步走到那人面前。


近了，才发现那人的模样比之前看都要好看，像是开在悬崖边的石莲，透着风险，却有致命的吸引力，让无数的冒险者们为此驻足，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王杰希问道。


那人没答而是挑了挑眉，又吸了一口手中没点着的烟。


“你这烟没着。”王杰希皱眉，心想难道这家伙是个哑巴？


“那你有烟草吗？”那人忽然出声。


声音干净好听，也带着被烟草长时间侵染的慵懒。


不知是被那声音蛊惑了，还是被那人漂亮的外貌给迷了心，一向不爱抽烟的王杰希竟然点了头。


“有啊。”


他带那个人去了自己家后院，这里有一些来看病的患者送给他的名贵烟草。他不抽烟，但是别人送的也是份心意，他不舍得扔，也就一直存在这里，没想到今日会用上。


王杰希把烟草用小炉子烘干了然后拿了那人的烟杆子填进去，点上火递给他。


那人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眯着眼，舒服的叹了一声，“好烟啊。”


莫名的想到了自己曾经救过的一只小狐狸，也是这般慵懒满足的神情。


王杰希摇摇头甩掉了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叫什么？为什么跟着我？”王杰希掸掸裤子上沾到的炉灰，然后收了炉子对那个人问道。


“叶修。”那人回答，他吸了口烟歪着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你了，太久了我有点忘了。”


“忘了？”王杰希惊讶出声。


他可不知道原来还有人毫无目的就跟另一个人进了家门的。


不过，他扫了扫叶修这幅闲适的模样，倒也想不出其他质疑他的理由，这个人好像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不记得了。


抽到了烟，叶修快乐的眯着眼，倒是一副富家公子的瘾君子模样。


王杰希生活一向一板一眼，不喜欢这种不务正业的模样，他冷了声，“那你就出去吧。”


叶修听了王杰希的话，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不知道王杰希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明明之前还很好说话的给他松了烟草。


“你这人学脸谱的？”叶修问道，他摆摆手，胳膊随意的搭在王杰希肩膀上，“别这么见外啊！你看我都进了你家门了。”


王杰希侧开身子，把叶修的胳膊让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给你做小伙计怎么样？”叶修忽然说到，“我不要工钱，管烟就行。”


叶修磕磕手中的烟杆，“要这种。”


王杰希本来想开口拒绝，心想着这么不靠谱的伙计，又不清楚底细怎么可能用？


但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饶了好几个圈，出来的却是，“成吧。”


“得嘞。”叶修笑，眼睛弯成一条线，连着王杰希的心都被攥的紧紧的。


中草堂突然多了一个漂亮的小伙计，这是最近城里面都在传的。


那个小伙计人长得比翡翠楼里面最漂亮的花魁都艳丽几分，不少人为了瞧他一眼还专门去往自己头上浇了凉水，得了风寒然后去中草堂抓药。


托叶修的福，中草堂的生意来了个大跃进，不过王杰希的心情却没晴朗起来，阴阴郁郁的，一如撑着油纸伞的雨天。


中草堂的门槛都被踩平了不少，人们涌进来，争前恐后的把手腕递给叶修，然后看着那人带着不经意的笑容，素白修长的手指把着脉，然后转过身回头修长的手抓几味药放到油纸包里给人包了去。


起初王杰希还对叶修这种漫不经心的样子颇有微词，但是看他抓的药用的量分毫不差，又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觉得心口堵了块棉花，闷的难受。


叶修看病时有时候会抽烟，王杰希不喜欢他这样，但是叶修却用客人也不介意一句话轻飘飘的顶了回来。


确实，烟雾缭绕下的叶修更加艳丽，像是美人蒙上了面纱，看不清切，却勾的人心痒痒。


“五味子，二两。得嘞，您的药拿好。”叶修把包好的药递给客人。


“叶伙计想过去别家没有？”抓药的人笑眼弯弯，一副温和的样子。

这是隔壁街的喻文州掌柜。


他开了一家蓝雨阁，主打的是买卖消息，推杯换盏之间却不知道做下了几笔黄金万两的买卖。


王杰希心里一紧，若是论工钱，喻文州给出的自然丰厚的多。


叶修挑挑眉，“您做的是走消息的声音，精打细算的，我一个粗人可胜任不了。”


王杰希的心忽然就落下了，无由来的安心。


他也不知道最近的自己怎么了，好像遇到了叶修，自己就变得不像自己，倒像一个刚刚出头的愣头青，一股傻愣愣的劲儿。


不过，王杰希也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人，明了了自己心意，自然就找上了叶修，把他约到中草堂后院，递给他一张纸。


“这是什么？”叶修笑。


“卖身契。”王杰希回答。


“呦，怎么想起来这个了？”叶修挑眉。


“你让我安不下心。”王杰希回答。


“那我签了，你就安心了？”叶修问。


“差不多吧。”王杰希把笔递给叶修示意他可以签了。


叶修却没接，“我不签。”


王杰希皱眉，“你什么意思？”


叶修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缓缓的说道，“你看，我这没头没尾的你就招了我。”，他顿了顿，“我挺感激。这烟我也很喜欢，可是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是？”


王杰希是聪明人，明了了叶修话里的意思，可是他不明白的是，叶修为什么会忽然变了态度，让他觉得原本他俩日渐亲昵的关系忽然离了很远，让他抓不住他。


叶修去了喻文州那，一张巧嘴口吐莲花，虽然话直的不太中听，甚至让人觉得嘲讽，但是生意却还是好的。


喻文州有时也会和王杰希喝茶笑谈叶修的能干，然后不经意间谈起叶修忽然改变了主意的事，旁敲侧击的打听他俩之间的纠缠。


可是，王杰希自己都不知道叶修是怎么生的火，于是他只能故作高深的呷着茶，一副莫测的模样，心里却还是想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叶修的心思，他参不透，也看不明。


于是，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去，王杰希觉得自己会忘了叶修，权当他是心口已经结了痂长了红肉的疤，可是事情貌似远远没那么容易忘记，心里的朱砂痣也没那么简单的就可以剜出去。


王杰希因为平日清高的作风，坊间对他有非议的不少，但是碍于他的实力，倒也一直没撕破脸皮。


那日，王杰希也不知是想了什么，回家时伤了胳膊，没办法灵活的挥臂，晚上回家路上就被几个人堵了去。


王杰希看着平日里对自己大气都不敢出的几个家伙忽然像生了火焰一般牛气哄哄起来，心里倒有几分想笑。


“上啊？”王杰希行事一向利落，他直白的说道。


几个人被王杰希无所谓的态度给激怒了，举着拳头就冲了过去。


王杰希轻巧的避开拳头，然后一个侧身打在那人肩膀上，打的他一个踉跄。


虽然说对方人多，王杰希也伤了一只胳膊，但也丝毫没落下风。


也不知跟谁学的，王杰希语气也嘲讽起来。


真的是好的没学着，坏的倒学了个遍。


王杰希这边正对自己无意识的行为失笑，后面却忽然传来利刃出鞘的声音。


眼看就要见红了，却一阵疾风闪过，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身影一脚踢飞了刀刃。


“你这也不行啊。”那人语气还是如从前。


然后王杰希和他几下就解决了那伙人。


“你来的挺慢的。”王杰希说道。


“谁知道你这么废啊。”那人笑。


“留下来？”


“有烟吗？”


“管够。”


“多久？那边哥可是很贵的。”


“一辈子怎么样？”


“成吧。”


王杰希后来以王不留行的笔名又发表了很多关于狐仙的作品，广为流传。


传说中，王杰希甚至和狐仙走到了一起，不过，传说终究是传说，所有人传，但没人信的。

——

后记

叶修“你一开始认出我来了？”

王杰希“没。”

叶修“那你留我做伙计？”

王杰希“对啊。”

叶修（挑眉）“看上我的美貌了？人类果然视觉动物。”

王杰希（笑）“我是觉得，一辈子的烟草，换个媳妇，不亏。”